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朵朵和雪

  • 发布时间:2021-04-26
  • 来源:安岳县文联/刘小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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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雪拖着箱子正要进屋,差点和快步走出来的甘云撞在一起。他先惊再喜,层次分明。但雪认为他惊的时间太短了,毕竟自己扯了好几天的谎隐瞒行程,交通工具都换了三四个,到村里多次打听才能突然出现的,最终效果却不过如此,因此她有点不高兴,好像是甘云不配合演出的错。

  进了屋,甘云把手上的东西扔在桌上,转身就来抱雪,猝不及防被一肘击在了肚子上,噢地一声叫起来。雪得意地翻了个白眼,下巴一甩,鼻子发出的“哼”还没划破空气,身体就被紧紧地抱住了。

  上个月雪生日,甘云特意请了半天假赶回去,他还悄悄邀请了双方父母同时到达,让雪扎扎实实感动了一把。不料晚上吃饭的时候,不知道是哪一个妈妈先说起来的,紧接着就是四挺苦口婆心的机关枪,什么时候造计划,提前多久开始调理身体,在哪里产检,哪里有优质的保姆,何时休假待产……两个人被密集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,要不是甘云及时阻止,甚至都会马上结束饭局,奔赴商场采购孕婴用品。

  “我们现在是两地分居,况且我还在做驻村工作,如果这个时候生孩子,对小雪和孩子都是不负责任的。最多两年,条件成熟了不用你们催,我们会主动的。”甘云近乎哀求地说。

  送走父母们,雪的笑容也消失了。平时她和丈夫待在两座不远不近的城市,一个月只能见三四次,工作忙的时候可能一次都没有。今天是她生日,在一起四年,这是唯一一次背对背睡着的。她听着甘云入情入理的分析,心里是赞同的,但一句回应的话也不想说。

  第二天天还没亮,丈夫又走了。

  村办公室旁边的一户人一直在外地,村里协调租了一间屋,甘云一个人住在里面,一日三餐都得自己做。

  屋里陈设虽然简单,好在基本的物资储备和生活设施一应俱全,再次证明了甘云是个内秀的男人,即使独居也没放松自己。雪环视一圈,径直走到床边,倒在了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上。甘云坏笑着跟上来,雪一激灵,手脚并用地立起警戒线:不方便。

  甘云的脸色立马晴转阴:你故意的吧?是不是还在记仇?

  雪不甘示弱:对啊,我就是故意的,你要不要验验?

  甘云双眼一瞪,作势欲起,转眼又软了下去。

  雪冷哼一声,嘴角却不自觉扬了扬。

  两个人正在胶着,不知哪里传来争执的声音,一声高过一声。雪烦躁地拉过枕头盖住头,甘云却不由得支起了耳朵。

  “明天去办手续,娃娃必须归我。”

  “凭啥子?”

  “凭我是她妈。”

  “你也配!?”

  “吵啥子吵,为什么不能商量?”

  一男一女不相上下的局面被打破了,雪拿开枕头,发现甘云已经不在屋里。

  “没得商量,当初是她不要娃娃的,现在想回来当现成的妈,不可能!”

  “说得你好像做了好多一样,要不是你妈,朵朵可能都活不到今天。”

  “好嘛,那就当娃儿死了嘛,你快走!”

  “甘书记,你听听,他还像不像个当爸爸的?”

  “你们至少还是名义上的夫妻,为了娃娃,彼此留点余地好不好?走,去村办公室坐坐吧。”

  甘云主动介入的态度让雪有点吃惊,他是一个习惯于观察和思考的人,尤其是别人的家务事,明智者都不想掺合。可想而知,为了把工作做好,他不得不改变自己。

  雪一个人出了门。

  农村的空气格外清新怡人,但过于安静了。一眼望去,错落着十来户人家,远近阒无人迹。水田里有悠游的鸭子,村道上不时会出现一条信步而过的大狗,雪捡了一根树棍在手里,仍然不敢走远。

  她正准备往回走,无意间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蹲在地上的身影。雪好奇地走过去,认出是一个小女孩,估摸十岁上下的半大孩子,却在专注地看几只蚂蚁搬食物。女孩抬起头,戒备地看着雪,雪报以友善的微笑,女孩又埋下了头。

  雪也蹲了下来,与女孩一起看那几只辛勤的蚂蚁,它们齐心协力扛起了数倍于体重的食物,走出不远食物被挑落,它们又回过头继续搬,不气恼也不气馁。女孩又用土块制造障碍,蚂蚁们左曲右绕,没有意识到一直在原地打转。雪想阻止她,还没开口,一辆车从村办公室开走了。女孩的目光一直跟着汽车,直到消失,然后站起了身。雪目送女孩走进了旁边一户人家黑漆漆的门里,回过头,发现蚂蚁们已经不见了,它们终于把食物运回了家。

  那个女孩叫朵朵,一直跟奶奶生活在村里。她父亲常亮在外地打工,两年前,因为过失伤人被判刑三年。年初,朵朵奶奶去世了,村里往上汇报了情况,县司法局帮助常亮以照顾朵朵为由申请假释,上个月才回来的。

  甘云一边做饭一边向雪介绍情况,雪是想帮忙的,但被拒绝了。虽然租的房子里有厨房,但甘云用不惯柴火灶,宁肯用电磁炉半炒半煮弄菜,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油烟味。雪用手捂着嘴,尽量不咳出来,反而有点对他忙碌的背影着迷。

  “开饭了。”

  “她妈妈是怎么回事?”雪吃着饭,忍不住好奇接着问。

  “来争抚养权的,你不可能没看出来嘛。”甘云草草结束这个话题。“你准备这几天都呆在我这里啊?要不要去看看爸妈?”

  “不去!上个月不是才见了吗?”雪知道去了必有一番催促,有甘云在她还可以不开口,如果独自面对,她肯定受不了。“他们上班也挺忙的。”

  鸟鸣啁啾,鸡犬相闻,河里升起的薄雾静静浮在树林间,与炊烟难分彼此,翠石村的早晨焕发出与城市完全不同的生机。

  几乎是无意识的,早起散步的雪走到了朵朵家附近,昨天那个女孩的面孔一直在她脑子里闪现。

  屋外没人,雪犹豫要不要离开,突然听到严厉的呵斥声。

  “还不承认,不是你拿的,难道是耗子叼走了啊?”

  瘦小的朵朵冲了出来,后面是挥着扫帚的常亮。雪赶紧把朵朵拉到身后,挡住了常亮。

  “你过来。”常亮恶狠狠地指着朵朵,朵朵紧紧地拽着雪,恨不得缩成一团。

  “不准打人。”雪说。

  “我教育我的人,你不要管。”

  “你打小孩我就要管。”雪把朵朵又往身后藏了藏。

  “再不让开,要是误伤到你可不要怪我。”话还没说完,常亮就斜着身子冲上来,企图绕过雪抓住朵朵,朵朵吓得边闪躲边哭叫着。这阵势让雪也有点害怕,但越是如此她越不敢抛下朵朵,只好尽力周旋。好在常亮不是真的丧失理智,他也在尽量避免碰到雪。

  “常亮,你干什么!”甘云及时赶到了,他一声大喝,常亮立马收了手。

“  我……我在教育她呢,有坏毛病。”常亮像是终于醒过神来,面对甘云显得缩手缩脚。

  “如果让我发现你再打朵朵,你的假释立马取消,抚养权自动就划给她妈妈了。”甘云知道常亮不懂,故意恫吓他。

  常亮就像被念了紧箍咒,急得脸发红。

  “我发誓,再也不打了。”

  “你没受伤吧?”往回走的路上,甘云关切地问。雪心里很委屈,一句话都不想说,低头闷闷地走着。

  “常亮和曲兰是相亲认识的,几个月就结婚了,婚后一直吵架打架,曲兰受不了常亮的暴脾气,朵朵刚满月她就离家出走了,常亮把朵朵扔给奶奶,也走了。”甘云说着,不由自主轻叹一声。

  “朵朵就应该判给她妈妈,不然不知道今后还要遭多少罪。”

  “他们母女从来没在一起生活过,没有感情,不见得朵朵会跟她走。”有时候,雪甚至有点讨厌甘云的理智。“再说,谁也不能保证曲兰会是一个好妈妈。”

  驻村工作琐碎繁杂,很多时候在走村入户,即使在村办公室,也有一大堆事要做。除了吃饭时间,很少见到甘云。雪躺在床上玩手机,但很快也腻了。她踱出门,左看右看,还是决定去找朵朵。听甘云说,常亮在镇上找了个散活干着,平时就朵朵一个人在家。

  堂屋里的电视上放着动画片,朵朵看得很入神。她看到雪走进门,愣了愣,有点慌乱地起身搬来一张凳子。雪道了谢谢,却没坐下去。

  “我怕狗,你能陪我到处走走吗?”

  翠石村有一条小河沟,水几乎不流,却是沿线农民抵抗干旱的唯一本钱。微风轻拂,水纹如皱。雪感觉头发和树叶应和着,以同一个节奏翻飞起舞。

  雪几次想和朵朵把天聊起来都失败了,虽然有问必有答,但朵朵总是一两个字答完,让雪找不到发挥的余地。走到一道小桥上,她们坐了下来,雪决定孤注一掷。

  “你爸妈要离婚了,你知道吗?”

  朵朵避开雪的视线,没有回答,显然她是知道的。

  “如果让你自己选,你会选择爸爸还是妈妈?”雪试探着问,朵朵茫然地看着她,似乎听不懂。雪在心里认了输,不打算再问了。

  “我想奶奶。”朵朵望向坡上,那里有奶奶长眠的地方,她望了很久。“我长大了一定不生小孩。”

  雪抬起手,怜惜地帮朵朵把吹乱的头发整理好。朵朵把手臂交叠在膝盖上,慢慢把头伏了下去。

  接下来的几天,雪一直和朵朵呆在一起。她从村里的阅览室找了几本书,绘声绘色地读给朵朵听,给她讲作业,陪她玩耍。朵朵则把农村小孩的娱乐方式教给雪,看着雪笨拙的样子,她已经能开心地笑了。

  朵朵还会主动来找雪,看到雪那些漂亮的衣服,眼里满是羡慕。

  朵朵说:“你的小孩一定很幸福。”

  “我还没有小孩呢,而且我也不知道,将来能不能让我的小孩幸福。”雪看着朵朵不解的眼神,意识到自己所说的幸福和朵朵渴望的并不一样。年幼的朵朵其实要求很少,连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给予的善意也让她如沐春风。但雪不行,一个成年人越是想做成什么,就越怕失败。雪希望成为一个全身心付出、坚强而温柔的妈妈,是孩子永远的港湾,但说不定当年的曲兰也是这么憧憬的呢?

  雪有点怅然。

  朵朵走后,雪把衣服和首饰收拾到箱子里,感觉像是少了一对耳环,好像刚刚还见到过,但四处翻找都没有找到。她又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,可能根本就没带过来。

  “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?”

  吃过饭,甘云躺在床上玩手机,雪也在手机上看电影,但她的眼神是虚焦的。甘云放下手机准备小憩一会儿,扭动身体的动静让雪回过神来。她看着甘云闭上的眼睛,冷不丁问他。

  甘云看着雪,貌似很认真地想了一下说:“我喜欢女儿,但无所谓,只要是亲生的就行。”说完自己先笑了。

  雪狠狠踢了他一脚,赌气不理他,但没过一会儿,雪又说话了。

  “你劝常亮放弃抚养权吧?”

  甘云收起了笑容,说:“曲兰的情况还没了解清楚,村里暂时还不方便表态,你让我睡一会儿,下午有一堆资料要做呢。”

  雪又一个人陷入了沉思。

  一天下午,雪和朵朵道了别回去做饭,半道上看到路边停了一辆破旧的电摩托。雪本来没在意,都快走过去了,常亮忽然从旁边小路钻了出来,他把衣服下摆翻过来装满了青椒,还有茄子。看到雪,常亮惊了一下,显得有点尴尬。凭直觉,这些菜不会是常亮种的,但雪没有戳破。

  常亮把菜倒在摩托踏板上,大概因为被雪在一旁冷眼看着,他有点慌,不少菜掉在了地上,他又手忙脚乱地去捡。

  “你有没有考虑过,放弃朵朵的抚养权?”

  常亮停顿了一下,很快又继续,但动作变得利落了许多。

  “为了朵朵的将来,你好好考虑一下。”

  常亮始终不发一语。踏板上放不下这么多菜,即使把裤兜也塞满,总有几根无处安置,常亮狠狠地甩出老远,看也不看雪一眼,骑上车走了。

  雪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,她已经知道雪在休公休假,语气里有责怪的意思。

  “好不容易放几天假,你也不回来看看我们两个老家伙。”

  “我给甘云送点生活用品和衣服,过两天就回来。”雪说着早就想好的台词。

  母亲轻叹一声:“算了,你们平时也聚少离多,你就呆在那边吧。”

  母亲的善解人意反倒让雪生出几分愧疚,她觉得真的应该回去一趟的。“过两天我会回来的。”

  “你们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吧,你知道我和你爸的心思,早点给我们带孙子回来才是正事。”果不其然,三句话就转过来了。雪敷衍了几句,草草挂了电话。

  下班回来的甘云故作轻松地说,原计划年底结束的驻村工作要延长了。雪把递过去的水杯重重墩在了桌上。

  啪!

  “当初你不是说只干三年吗?现在你又说还有三年,你跟我演无间道呢?!”

  猜到雪会发火,但可能没料到反应会这么大,甘云也吓了一跳,但他只能硬着头皮哄她。

  “不是三年,是一年,原来说好接替我的人被查出了毛病,局里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,叫我再坚持一年,我也不想的啊,但能怎么办?不可能撂挑子走人吧?再说……”

  “就你伟大!就你无私!你再干十年吧。”雪有一肚子委屈,但她害怕再说下去会控制不住哭起来,转身冲出了门。

  甘云追到门外又停下了脚步,目送雪走进了朵朵家,这才转身回去。

  午后阳光把万物都晒蔫了。

  朵朵没精打采地捧着一本书,雪坐在旁边发呆。她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,静下来想想,这件事不能全怪甘云。但道理归道理,心里总有一口气堵得难受,她决定明天回去了。还有两三天假,婆家娘家肯定都去不得,她打算找个清凉的地方,一个人呆上几天,好好放松一下。

  不知何时,一个女人走进了院坝。雪没见过她,但朵朵迅速起身走进了里屋。雪猜,她应该就是曲兰。

  曲兰不敢贸然进屋,她伸长了脖子,希望看到朵朵重新走出来,雪从她脸上失望而痛苦的表情,看到了一个母亲的卑微。她收回目光,对着雪勉强挤出一个凄苦的笑容。雪也微微一笑,里面有理解和同情,两个女人无声地完成了交流。

  雪把曲兰带到村办公室。有外人在,甘云和雪都装着什么都没发生,只是彼此都没说话。甘云把一杯水放到曲兰面前,告诉她,村里已经向她娘家和工作所在地了解了情况。

  “你的条件是适合抚养朵朵的,我们会帮着做常亮和朵朵的工作,争取大家平心静气、出于自愿地解决这个事情。”

  曲兰听了,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,她含着泪向甘云夫妇深鞠了一躬,甘云有点窘迫地连连摆手,雪赶忙跨上一步扶起曲兰。

  雪去找朵朵,希望能做通她的思想工作,但屋里屋外都不见朵朵的影子。就在她准备去河边找的时候,隐约听到了朵朵呼唤的声音,是从屋后传来的。雪心里一紧,快步跑到屋后,看到朵朵坐在地上,两只手紧紧地抱着脚踝。

  雪焦急地问:“怎么了?”

  朵朵颤声说:“蛇。”

  雪吓得浑身发麻,但不得不强撑着,四下看了一圈,没有看到蛇的踪迹,这才掏出手机打给甘云。

  甘云很快赶来了,正好碰到背着朵朵艰难前进的雪,他二话不说,抢过朵朵背在身上,向村卫生室跑过去。跑得太急了,一不小心重心不稳,狠狠摔了下去。为了不摔伤朵朵,甘云硬是让自己身体着地承受住了冲击力。在雪的帮助下,甘云慢慢爬起来,又继续往前跑。

  卫生室老李看了看朵朵的伤,失声叫道:“是毒蛇,要赶快送镇上。””

  甘云和雪又马不停蹄开车把雪送到了镇卫生院。

  曲兰赶到医院时,朵朵已经被成功救治,正在病房输液。曲兰检查了朵朵被包扎的脚踝,急切地问:“还痛吗?”

  朵朵把头偏向一边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她不愿意让人看见。曲兰回过头对常亮怒目而视。

  “你还有什么话说!”

  常亮耷拉下脑袋,不敢分辩。

  甘云走上前对曲兰说:“朵朵受了伤,生活肯定不太方便,我已经和常亮说好了,先让朵朵去你那里住一段时间。”

  曲兰又惊又喜,她看向常亮,常亮没有反应,又看向朵朵,朵朵依然一动不动。没有反对就算是默认。曲兰一时手足无措,不知道该做些什么,还是甘云提醒她:“我们先回村里把朵朵的东西收拾过来吧。”

  曲兰一连声地好好好。

  甘云带曲兰走出病房,雪这才注意到,他走路的姿势有点怪,肯定是刚才摔伤了。雪感觉心里五味杂陈。

  雪走到朵朵身边,在病床边侧身坐下,轻轻握住朵朵的手。朵朵转过头来,带着求助的眼神看着雪。

  “这个事情没有跟你商量,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。你能明白吗?”

  朵朵的眼神黯淡了下去,她的头又偏向了一边。

  “刚刚你也看到了,你妈妈非常在意你,相信她会对你很好的。”

  一滴眼泪终于静静地滑落了,朵朵闭上了眼睛。

  朵朵要跟着妈妈走了,常亮深深地看了一眼朵朵,虽然说是暂住一段时间,但大家心里有数,朵朵以后都不会再跟他生活。

  “你要乖一点。”常亮说完就转身离开了,他的背影多少透着一些落寞。

  朵朵走到雪的面前,低声问:“我还能见到你吗?”

  “当然,我会来看你的。”雪也有点难受,勉强挤出一个鼓励的微笑。

  朵朵一把抱住了雪,雪强忍着眼泪,紧紧搂着朵朵,过了很久才分开。

  朵朵缓步向车走去,曲兰赶紧迎上来扶住她。朵朵没有拒绝,上车时腿脚不方便,她还拽住了曲兰的手臂。曲兰为她关上车门时,脸上满是笑容。

  直到车子已经走远,甘云在雪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。

  “我们也走吧。”

  甘云开车送雪回去,两个人各怀心事,谁也没有打破沉默。

  雪把手伸进口袋,手指触到一件硬物,她掏出来,发现是一对耳环。这对熟悉的耳环让雪出了神。

  “怎么了?”甘云问。

  “没什么。”雪不自然地掩饰。甘云没有追问。

  “我已经和领导说好了,明年我一定回城。”

  “算了,都不容易,顺其自然吧。”雪的声音温柔和缓,她的气早就消了。

  “那可不行,你回去就开始做准备吧,明年我们就可以生一个小宝宝了。”

  “不急,等你回来再说吧,我怕我一个人应付不来。”

  甘云温柔地握住雪的手,她紧紧回握,扭头望向窗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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